间—————————————歇性产出

药圣者今天为什么很生气

老戴里都是消炎药 实在缺粮被迫自力更生 纯属满足臆想 剧版原著混设 有部分原著台词

 

药尊者是个臭美颜控。

他的几个徒弟,古文心是个大美人。韩枫这厮早年也算颇为倜傥,不过后来由于心黑导致越长越猥琐也就罢了,猥琐的同时还要摆出倜傥的做派就真的令人作藕。

药尊者本人的颜值就不必说了,每年投帖上星陨阁的斗者除了慕名求药的,便是慕名求见的。

为此风尊者常常思考他是否交友不慎,为什么他既要打理星界事务又要打发围观群众而甩手掌柜药尊者只需要保持美美哒然后到处去玩耍。

有一天他忍不住了觉得有必要跟老友来一场朋友间的对话,其时后者正在炼药,那严肃的表情和行云流水的手法,无不彰显大陆第一炼药宗师风范,既赏心悦目又不得不叫人肃然起敬。他于是静候一旁,足足过了三刻钟,才见药尊者舒展了微皱的眉头,表情放松下来,一颗碧绿的五品丹药散发着丹香在他掌中滴溜溜打转。

风尊者微笑上前,“老友......”他说着,看到药尊者将那丹药往嘴里一丢,顷刻间他乌黑的长发间绿芒一闪,风尊者驻足,微笑凝固在脸上。

药尊者操起一旁的镜子左右照了一番,修长手指撩着那绺绿毛,“风闲你来得正好,看我这新发型如何,上品清凌草的药汁,轻易不会褪色。”

风尊者倒退,转身,“再见。”

 

综上,药尊者是真的爱美。所以当萧炎看着祭坛上那团锁链加身的苍老灵魂体,心中的杀意何止滔天蔽日。

 

一千多个长夜,除了修炼,他只有在纳戒里,感受着眉心不灭的骨灵冷火印记才能有片刻安睡。眼看至亲被抓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更是像白日梦魇一般缠裹他,绞紧他,仿佛凭空有一只巨手时时将他扼喉。

他只能疯狂地汲取一切力量,斗气大陆,强者为尊,没有实力,你保护不了任何人。

此过程中,种种痛苦,种种煎熬,无人可解。

而至今日,他终于到达这里。

掌心暴涌而出的三千莲心火承载主人的意志,顷刻间将巨大的铁链熔成灰烬。

符文消散,那团近乎透明的灵魂体失去束缚,一下委顿在他怀里。

“老师......”萧炎托着他,灵魂都在颤抖。

“臭小子,”他的眼皮勉力抬起了些,自下透出一点微茫的光,似乎想好好看看他的弟子,可最终还是无力地闭上了,“算了,回去再看。”

“嗯。”萧炎大力地点头,一大颗眼泪随着他的动作滑落,随即被他抬手擦去了。

 

倒霉的人天天有,今天正教摘星老鬼赶上了。

 

他一个五星斗尊,魂殿响当当的尊老,解决一个九星斗宗原本是易如反掌的事。结果竟叫这毛头小子轰掉一条手臂。损失的还有分殿整年的收成——那漫天飞舞尖叫逃窜的灵魂体全是让萧炎放跑的。

斗宗以下护法全在异火的威势下化为飞灰,莫说分殿,整片山体都被佛怒火莲轰成了渣。

简直一塌糊涂。

 

一塌糊涂的还有萧炎。

 

斗宗与斗尊之间相差的阶别之大,是天火三玄变都跨不过去的程度。

萧炎不乏以卵击石的经验,他甚至就是一路以卵击石走到了今天。可没有哪一次,是像今天这般没有退路——

他死便死了,再不能让药老留在这鬼地方。

直到失去意识,他都攥紧着拳头,漆黑的纳戒深深嵌在指间,谁也别想拔出来。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萧炎都在做梦。

从他十五岁那年闯进纳戒,遇见药老开始梦起。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从小养大的小狗崽突然暴起凶性毕露咬你一口这种体验,任谁都不想来第二次。

所以药尘是真怕啊。

他怕萧炎是第二个韩枫,尽管这孩子身体里流着古文心的血。可一个人的心性,哪里是血缘能左右的。

而这种时时盘踞心头的隐忧终于在今时今日彻底散去。

三千焱炎火汹汹燃烧,星陨台上烈焰之中眉目平静的青年沉沉睡着,药尘看着他,突然想起那日,少年得知自己被吸了七年斗之气后,气笑了的样子。

真可爱啊,药尘回想着,忍不住又摸了摸鼻子。

 

风尊者走进来,“别担心了,不死之火与星辰之力双重加持,他的伤势恢复得很快,待阴阳龙玄丹的药力彻底激发,突破斗尊都不在话下。”

药尘点点头,映着火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这小子造化大,不怕。”

风尊者看他那头也不回的样子,叹了口气,“我怕啊老友,那日若是拉不住你叫你跟那些魂殿的拼了,这世上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你了。”

药尘终于转过头,笑眯眯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风尊者看着他那笑容可掬的老脸,翻了个白眼,“你顾顾你自己吧,看你那一脸褶子。”

药尘抬手摸了两把,“还成吧,无所谓。”

风尊者倒吸一口气还退了一步,脸上浮现出一丝警惕之色,“星陨阁成立那日你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

药尘莫名其妙,“怎么突然问这个。”

风尊者不理,催促道:“快回答。”

药尘想了一霎,“墨绿色。”

风尊者又问,“袖口花边是金绣的还是银绣的。”

药尘大概知道他怎么了,白了他一眼,“没花边。”

风尊者终于放松下来,但仍带着探询的目光,“老友,你突然转了性不在意外表了,不得不令人怀疑。”

药尘笑了一声,晃了晃脑袋又转回去看着火焰里的人,半晌径直起身飘了出去,“我去睡觉啦。”

风尊者目送那道飘飘忽忽的虚幻身影,回头看了看火焰中的青年,发现后者在睡梦中露出了一点笑容,“想是做了什么美梦吧,”他自言自语道,“多做些好梦吧,至少在梦里,可把重担卸下了。”

 

 

萧炎在梦里重回了昔日快乐时光,他的快乐时光都是在纳戒里。

在此之前,长达七年的时光里,他被人叫做“萧家的废物”、“畏罪自杀的叛徒之子”,于是他拼命练,拼命想证明自己,可身体仍旧像漏了气的皮球一般越来越弱。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不治之症,还是纯粹只是老天的玩笑,日复一日的打击下,他自己也快要像个漏气皮球一般越来越消沉。直到那天他闯进了纳戒。

 

从那天开始,他失去的东西,全部都以另一种方式得到了补偿。这个别别扭扭的师爷爷,一边嘴上挤兑他,一边用仅剩的力量,尽全力帮助他一步步晋入强者阶别。

 

萧炎极少听他谈及往事,偶尔他说起往日风光,萧炎都觉得他在吹牛皮,但相比听他讲那些根本不好笑的笑话,他更爱看他这时为老不尊自鸣得意的样子,因此他常常故意激他,就为了看他气咻咻地甩着袖子吹胡子瞪眼。

当然啦,吹胡子只是一种形容手法,药老说他从来没留过胡子,“那样太显老啦,太难看啦。”他这么说。

萧炎转了转眼珠子,“不留胡子你也老啊。”

药老瞪着他那双大眼睛,“想当年多少人排着队想看我一眼,你小子知道个屁啊。要不是如今就剩个灵体没办法恢复,哼,连头发都毛糙了......”他低头捋着他那头灰灰的毛,声音也低了下去,嘟囔了半天突然又抬起头来瞪着萧炎,“所以你快点强大起来啊臭小子,到时候给我炼出躯体,让我恢复巅峰时期,闪瞎你的狗眼,哼。”

“行行行,”萧炎好笑地看着他,“我一定给你找一具超级强者的躯体,让你一恢复就直接晋入斗圣,闪瞎所有人的狗眼。”

闻言他马上凑上来,“这可是你说的,可别欺骗老人家啊。”

萧炎禁不住要往后退,可他忍住了。那张脸根本不老,只是因着灵体的关系,显得尤其虚弱苍白,而那双眼睛里常常闪动的孩子气更加削弱了这点老态。

这张脸很好看,他很想多看看,近看看,可是萧炎不能让药老发觉他的心思。

他忍住了,控制着不去凑近那张近在咫尺唇色极浅的嘴。

“我一定做得到。”这句承诺一个字一个字地从他嘴里小幅度地蹦出来。

药老满意地点头,睫毛擦过他的鼻尖,终于退回去,甩着袖子自己玩去了。

 

萧炎并拢双膝,慢慢挪到药池里,整个人浸了下去。

 

 

此时,星陨阁黑塔内,浓郁星芒与紫褐色火焰交织的光团中,沉睡了快一年的萧炎嘴角略弯,勾起一个微笑。

药尘坐在一旁托着腮将脖子伸长了看他,“臭小子还不醒做什么美梦呢。”

他想了想,试着将手指靠近火焰。随着他的靠近,火焰受到惊扰似的跃动了一下,随即又稳定下来,温和的包裹住他的手指,仿佛熟识他的气息。

药尘缩回手,一下穿过火焰钻进了萧炎手上的纳戒里。

 

纳戒里的环境有时会随萧炎的心情及身处的境遇变化而变化。

他开心,就是天朗气清,他遭遇危险,便是天地变色。

“这小子,不是在做什么春梦吧。”

药尘抬头四顾,看到天色如彤,流云时缓时急,和风卷起飞花阵阵。亭间花树下,他常用的茶壶还是老样子放着,杯里盛了半盏酒,像是在等着主人来饮尽。

药尘端起来凑近鼻尖,闻到一股不同于平常的馥郁甜蜜。

酒气冲头,他的心倏忽一动。

 

萧炎就在这时醒了。

 

纳戒里氛围巨变,一股强大的气息遽然升腾,一时风起云涌,星辰浩荡,一道龙吟挟裹风雷席卷天地,威势惊人。

药尘当风而立,袍袖狂卷,脸上浮现出一抹骄傲的微笑,“这小子,晋入斗尊了。”

 

这就是斗尊强者的力量啊,萧炎双手虚握,心念一动,两团蓬勃火焰立时出现悬于掌心之上,火芒之强横远胜以往。左掌一展,凭空一抓,随着火焰消失,一片虚空随他一握之力瞬间扭曲。

看着这些变化,萧炎深吸了一口气,胸中斗志狂涌——如今,与魂殿相抗的把握又大了一分!

“喂!”

萧炎骇了一跳,右手狂甩才把异火抖掉,“药老!你干什么!我差点烧着你!”

药尘一半身子钻出戒指,悬浮在他眼前,一手扶额,一副被他甩得很头晕的样子委委屈屈道:“烧不着我呀。”

心脏兀自狂跳不歇,萧炎觉得一阵后怕——那一霎那,他怕得怎么收回火焰都忘了。

狠狠平静了一番,望着眼前的人,失而复得的喜悦才猛地冲上心头。

“药老......你是真的回来了。”

“是啊,臭小子......哎哎哎,你这是要哭鼻子吗。”

萧炎笑着,“对,我就是要哭鼻子。”

药尘翻了个大白眼,“哭哭笑笑,乌龟上吊。”

萧炎笑容更大了些,抖了抖手,“你出来。”

药尘瞥他一眼,“干嘛出来。”

“你出来。”

“我就不出来。”

“......你出来嘛。”

“......好吧好吧,这么大人了还撒娇,怕了你了。”

甫一落地,迎接他的就是一个来自斗尊强者的熊抱。你们要知道,这个阶别的熊抱是很难挣脱的。

药尘于是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并且也不甘示弱地回抱了上去。

毕竟,他也很想念这个小家伙啊。

 

随着震动整个星界的浩瀚气息渐渐消散,广场上的星陨阁弟子全部翘首以盼,迎接他们的少阁主出关。

结果一等不出来,二等还不出来。

一阵窃窃私语开始窸窸窣窣扩散开来。

风尊者小医仙等长老也互相看看,疑惑之情都写在眼里。

风尊者略一思索,左右不见药尘身影,心中已有几分数目。“我去看看。”说着抬脚往黑塔走。小医仙等人紧随其后。

 

药尘冲着门,脑袋从萧炎肩膀上探出来,对着围观的一行人摊了摊手。

天火尊者捋着胡须,微笑道:“师徒情深,令人动容。萧炎这孩子,这些年为了营救你真是吃尽了苦头,不容易啊。”言语之间尽是羡慕。

小医仙双手在袖子里几乎绞成一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场面,面色发红。

风尊者清了清嗓子,“萧炎,先放开你老师。”

萧炎动了动,结果又勒紧了些。

风尊者:“既然你已顺利出关,给你老师炼制躯体的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萧炎闻言一抖,迅速放松了怀抱,抓着药尘的手,双眼放光道:“老师,如今我已拥有三种异火,所需材料也一应俱全,终于可以为你炼制躯体了!”

药尘心中怎能不激动,多少年了,终于可以再度拥有躯体,不必如此不人不鬼的活着。萧炎感觉到从相握的手中传来的那一丝细微的颤抖,便更加握紧了些。

在场的长老们俱都为药老高兴,更为星陨阁高兴——只要药老重回巅峰,以他当年惊艳斗气大陆的声名,星陨阁何愁不兴!

风尊者道:“但是在炼制躯体之前,需将损失的本源魂气补回来。”

风尊者此话一出,萧炎明显感到药老的手一僵,他忙问道:“那是什么。”

不待风尊者回答,药尘道:“本源魂气是灵魂体的命根,魂殿大肆抓捕灵体便是为了这点魂气。”

萧炎面色一沉,随即想起那些缠缚在药老身上刻有符文的锁链,眼中顿时冒出两股狞厉之火。

风尊者点点头,“本源魂气有损,对灵体的伤害极大,即便重获肉身,实力也会大减。”

“那如何才能恢复魂气。”萧炎追问。

“外力恐怕无用,但有两种灵药可以治愈,一是魂婴果,二是灵龙天芝。”

萧炎松了一口气,笑笑道:“哪里有,我立刻去找来。”

风尊者默然,片刻道:“此二者皆世间罕有。这一年间,我已派遣阁内强者四处搜寻,至今没有结果。”

气氛顿时有些凝滞。

小医仙道:“可以问问紫妍还有薰儿,远古种族流传深远,或许可以得到一些线索。”

但凡有一点希望,也要去试。萧炎点点头,心中已开始计划出行线路。

此时一位长老出声:“风阁主,您所提两种灵物之一的魂婴果,据传已在远古遗迹中出现。”

一时之间,所有目光皆凝注在这名长老身上。

“此话当真?”萧炎眼睛都睁大了。

这名长老拱了拱手,“少阁主,远古遗迹的事务一直是我在负责,此前有一拨魔兽家族的人闯入遗迹结果溃逃而出,据回来的人描述,其中有一种奇物,应该就是那魂婴果。”

这一会儿功夫,萧炎的心已像井栏提桶一般上下数趟。

此刻他终于冷静下来,道:“远古遗迹危险吗。”

风尊者道:“危险,那是远古一名斗圣所留,每次出世必是腥风血雨。此次现世更是在兽域之中,强者毕至,竞争者众。”

萧炎叹了口气,一脸委屈地看着药尘,“那老师你不能跟我一起去了。”

药尘怔了一怔,突然弹了他一个脑瓜崩,“你以为去玩呐!很危险的好不好,你那焚诀就是上次遗迹现世的时候我跟风闲好不容易才抢到的,你小子脑子里都想什么呢!”

萧炎夸张地痛呼两声,摸摸头道:“无论如何我都要把魂婴果带回来,老师你就安心在星界等着我吧。”

药尘瞟了他两眼,自然明白自己目前的状况去了也是累赘,心中着实担心却又深知拦不住他,只好没好气道:“自己小心。”

萧炎立马蹬鼻子上脸,又去抓了他的手摇来摇去,腆着脸笑嘻嘻看他。

“臭小子,”药尘笑骂,“老是对你师爷爷没大没小动手动脚。”

紧张的气氛散去,转而却有些古怪起来。在场诸位不约而同地觉得,此处多了一个人,那就是自己。

 

 

令人庆幸的是,这趟远古遗迹之行竟出奇得顺利。不知是否因为心中畅快了许多,加之实力大涨,萧炎觉得做什么都有如神助。魂婴果早早的到手,他便开始归心似箭起来。在效率极高地解决一应突发事故后,终于满载而归——

所有好东西,都应该留给药老。

他一路收割,仗着实力强横,不仅抢了斗圣的骨头,还把斗圣精髓统统纳入囊中,肉吃完了,汤都不给别人剩。

 

 

此时星界内一片平静。

然而几位主事人心中却并不能放松,上次营救药老的行动捣毁了魂殿一处重要分殿,更重创了对方势力,敌人的反扑是在意料之内的事。可是近来魂殿不仅没有动作,在中州各地的活动也消停了不少,不得不让人猜度这其中是否有阴谋在酝酿,若不加以警惕,恐怕会失之先机,叫人措手不及。

风尊者将阁内各处防御措施均盘算了一遍,又大略排布了一番人手,心中才略微放心。放眼望了一阵,见药尘在后山顶上站着,便凌空踏过去找他。

 

“算日子呢?”

药尘甩了甩袖子,“哪有。”

风尊者笑了一声,看了看他便转回去,沉默了一阵,又转过去看他。

“你想说什么?”药尘头也不回,拖着调子道。

风尊者的嘴开合了几次,一个音都没发出来。

“哎,你吃风呐。”药尘双手往袖里一拢,转过身来对着他。

风尊者望着他的这位老友,脱口道:“我很高兴你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

药尘歪了歪头,明白了他的意思。

风尊者说的以前,是至亲弟子背叛,爱徒蒙冤丧生,自己躯体消亡灵魂重创以前。

这些经历能叫一个人连心也死透。

“除了面貌。”风尊者嘴角勾起,又加了一句。

“切,”药尘嗤了一声,“老就老呗,人哪有不老的。”

风尊者笑了笑,“我从未想过这话能从你嘴里说出来。”他叹了口气,“该死的魂殿,可恨这些年,都错过了。”

药尘默了默,没心没肺地笑起来,笑出一脸褶子。

这是一个心中阴云散尽光明重现的笑容,而驱散这片阴云的,是他——

“萧炎,”风尊者猝然道,“他对你是不是有些别的心思。”

药尘闻言一愣,干笑了两声,有些不自然地侧了侧身子,竟然避开了风尊者的目光。

风尊者心中一沉,一时竟难以自控透露了些不快的威压出来,路过的风都停了一停,冷了一冷。

“你知道,而且你......”他的话没说完,也不必说完了。

 

气氛胶着在此刻,蓦地星界入口处一阵空间波动。药尘刚望过去,一个黑影就扑了过来,撞得他倒退了半步。后面小医仙等人陆续到达。

“哎我这把老骨头!”

萧炎狠狠抱了他两下才放开,脸色红红的冒着喜气。

“老师,风老,”萧炎拿出一个粗糙的木盒,“幸不辱命。”

木盒打开,两枚金品魂婴果发出柔和的光晕。

“这盒子也太丑了。”药尘啧了一声,自然知道这是出自萧炎之手。

萧炎又哪里不知道他这是习惯性找嘴上痛快,当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魂婴果非得用木器存放才能不失其效,当时太过匆忙,恐怕迟则生变,只好就地取材现做了一个,难免粗糙了些,老师见谅,下次专门给你做个好看的。”

药尘一挑眉毛,飞了他一眼,好小子,这下所有人都用“药老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表情无声地谴责他了。

萧炎于是笑得更开,“既然万事俱备,老师,咱们便开始闭关吧,等你灵魂之力一恢复,我就为你炼制躯体。”

药尘晃了晃脑袋,“我闭我的关,你凑什么热闹。”

萧炎正色道:“在远古遗迹得了几样东西,需要炼化,得请教老师。”

有理有据,叫人不疑有他。

药尘点点头,“好吧好吧。”

风尊者道:“准备的是什么躯体。”

萧炎皱了皱眉,“是云山那老狗的尸体,只是斗宗强者,我也很不满意,只是没有合适的......”

风尊者挥挥手,从纳戒里召出一口石棺扔地上,”正好,我这儿有一具四星斗尊的,要好一些。”

萧炎高兴道:“太好了,多谢风老。”

风尊者笑笑,“你的老师是我生死至交,一点小事,应该的。”

萧炎点头,把石棺装进纳戒,拉起药老就走,“老师快走吧,我们等这一天实在太久了。”

风尊者目送他们。

我等这一天,也很久了啊。

“吩咐下去,即刻起,石塔周围列为禁地,任何人不得靠近,直到阁主与少阁主出关为止。”

 

 

石塔内,药尘盘膝而坐,心无旁骛地吸收魂婴果的灵气,灰白的发丝在充盈的斗气流转下微微浮动。面容端肃,令人望之生畏。

在萧炎和他相处的大部分时间里,这个师爷爷都是嬉皮笑脸的,偶有一本正经的时候,也是在一本正经地讲冷笑话。

他仿佛不会痛苦,没有难过,更或许心肠够冷,无处容情。

但后来萧炎知道了,他不过是把锥心之痛埋于心底,不轻易示人罢了。

人们对待不幸的方式多有不同,有的人愿说与旁人以求分担,有的人则将之囿于噩梦独自承受。

萧炎托腮看着他,目光专注。他喜欢这张脸,这张不年轻的脸,眼角有纹路,鬓间生白发。一张长辈的脸。

开始的时候,他待萧炎,也是长辈待晚辈的方式,像所有的大人那样,替孩子驱散梦魇,希望他只拥有美好的记忆。

可孩子最不耐烦的,就是被大人当做孩子。

何况因着肩上的重担,萧炎已被迫快速成长,乃至足以挑起更重的担子,足以有资格和能力接过他想关心的人的担子。

药尘关注着他的变化,并且接受这种变化,帮助他,给予他尊重和信任,直到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依仗这个年轻人。

正如当日萧炎拒绝向他磕头行拜师礼,因为他希望他们之间是平等的。

现在,他们就是如此了,互为臂膀,不可分离。

 

药尘终于睁开了眼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一股生机盎然的力量从眉心涌出,环绕周身。

萧炎满脸笑容,“魂婴果的修复力当真了得。”

药尘得意地伸了个懒腰,敷衍道:“谢啦小家伙。”

萧炎哼了一声,脸上笑意却越发浓了,“打铁趁热,我们开始吧。”说着将一应材料都摆了出来。

药尘戳了他脑门一记,“你说谁是铁呐?”

“我我我,我铁,我铁行了吧。”

药尘对他的态度很满意,很大度地放过了他,拢着袖子飘来飘去看他做准备。

萧炎将一瓶丹药扔给药尘,“生骨融血丹,待会儿吃。”

药尘接过,凑近瓶口闻了闻,一瞥萧炎,“好小子,上品啊。”

萧炎正等着他夸呢,当即美滋滋道:“自然,为你准备的,都要好的。”说着手一挥,召来另一个玉瓶,“天妖凰的血精,怎么样。”

药尘啪啪鼓掌,“厉害。”

萧炎得意极了,又挑出一根白玉般的骨头,“斗圣的臂骨,里面还存有斗圣精髓。”

药尘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倒不是夸张,是真的吃惊,“这种东西你都搞得到。”

看着药老惊喜的表情,萧炎笑了笑,倒没有方才得意了,瞟了一眼地上的四星斗尊骸骨,遗憾道:“本来是可以给你带一整具斗圣骸骨回来的,可惜被魂殿的杂种搅黄了。”

这话要是被魂殿的人听了真是要吐血,明明是他仗着本事大横插一脚,而且最有价值的三根肋骨都被他抢走了。

药尘看了看他,飘过来坐他对面,表情也正经起来,“萧炎,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我对你,很满意。”

萧炎嘴角噙着笑,目光直视着对面的人,却不说话。

慢慢的,药尘耳根子开始发红,他假模假样地咳了两声,目光四处乱飘,“怎么还不开始,老人家我都等急了。”

萧炎脸上的笑意变大,当即开始炼制躯体的工作。他知道,他想传达的东西,药老已经接收到了。

 

青红两色的天妖凰血精在斗气的催动下倾洒而出,与灰白色的骨殖一经接触便爆发出一阵烟雾,随即转变为精纯的能量围绕骨殖缓缓流淌起来。萧炎两手一挥,紫褐色的三千莲心火暴涌而出,炼制开始!

 

与炼药相同,越上品的灵物炼制起来越要多费功夫,且失败的几率也会大大增加。这次为药老炼制躯体所用的材料全部都能量巨大,萧炎须得集中精力,每一个步骤都需达到完美,一分都不可掉以轻心。

 

一旁药尘同样也在全神贯注地关注着炼制的进度,同时为萧炎护法——

炼制失败是小,萧炎不能有半点差池。

 

这工作真是耗时耗力,大约花了一整日的时间,灰白色的骨头才终于转变为青玉的质地,微微的红光流转其上,分外好看。

 

萧炎得以放松片刻,冲着药尘苦着脸道:“坐得屁股疼。”手上不停,一把将骨骸的右臂掰了,换上斗圣的。

药尘撸起袖子,“来,我来给你揉揉。”

萧炎看他那一副摩拳擦掌打算杀猪的架势,慌道:“谢了谢了,我突然觉得不疼了。”

药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仿佛没出上力很失望的样子。看着萧炎掌控着异火修整那段臂骨,心中暗暗赞叹这小子的控火之术真是越来越纯熟了。

 

随着新换的臂骨与骨骸彻底融合,萧炎的脸上重新凝肃起来——马上就是灵魂进入的时候了!

“老师!”

话音刚落,药尘便将生骨融血丹丢进嘴里,化作一道光影掠进了骨骸之内。

 

随着灵体的进入,骨骸爆发出一阵震颤,空洞的眼眶中渐渐凝聚出两团光芒。

萧炎心中原本有些紧张,异火的威力,斗宗以下强者一秒便能化为灰烬,如此强横的煅烧,灵体在与身躯融合的过程中,需抵受莫大的痛苦。上一次,饶是斗尊阶别的天火尊者,也差点没扛住。

他紧盯着眼前状况,生怕药老出一丁点意外。可意外却是药老的灵体进入得异常顺利,火焰别说排斥,简直是近乎雀跃的接纳了他。

萧炎诧异了一下,想是猜到了缘由,忍不住笑了一笑——

物随主人,难怪他进阶斗尊那次,药老能穿过火焰进入纳戒。于是萧炎放下心来,一声低喝,三千莲心火蓬勃燃烧,火焰中的白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生出血肉。

 

如同一朵花枯萎又新生,新生又枯萎,白骨上的血肉在异火的煅烧下,经历了无数次飞速的生消,终于在皮肤组织的完整生成后,彻底成型。

 

萧炎终于舒了一口气,刚放松下来,又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就是当年巅峰时期的药老......

 

升腾的火焰中,一个闭目沉睡的黑发男子赤裸裸的出现在萧炎眼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炎觉得呼吸有点困难,才反应过来刚吸的那口气还憋着,自己竟然忘了喘气。此时长时间斗气消耗带来的疲惫也逐渐漫涌上来,萧炎痴痴地看着火焰里的人,脑子昏昏沉沉,开始不受控制地涌出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猛地扇了自己一嘴巴,萧炎甩甩脑袋,最后看了一眼沉睡中的药老,迅速爬到一旁,盘坐,结印,强令自己进入修炼状态。

 

一刻钟后,萧炎突然暴起,无声地吼了一阵,一巴掌扇了自己另一边脸。

不行不行,太危险了,这种时候最易有心魔潜入,不行不行,还得离远点。

萧炎闭着眼睛迅速起身挪到石洞另一头,背贴着冰冷的岩石,再次端坐结印。

他足以称得上是青年一辈中的极少数心志最为坚忍之人,一路走到今天,为了强大起来,忍受了无数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可如今这个状况,较之肉体的痛苦,更是心神的煎熬。

萧炎拼命收敛心神,为假若过不了这关设想了一万种后果,每一种都会使自己和药老前功尽弃,陷入无可挽回的境地。

深深地吐纳了数次,萧炎渐渐摈除杂念,进入修炼状态。

 

当他睁开眼睛,斗气已完全恢复甚至还有所精进。他又成功了一次,而这一次,他自己都深觉比以往哪一次都要困难。

 

他立刻看向药老,后者保持着沉睡,没有任何动静。

灵魂与躯体的融合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这是急不得的事。

萧炎按耐下蹲旁边看的念头,从纳戒里找出在远古遗迹收集的斗圣碎骨。这些碎骨里有少量的斗圣精髓,趁现在炼制出来,药老醒后便可以用,绝对是晋阶利器。

心念一动,掌心便涌出紫褐色火焰,几片碎骨一股脑投入其中,开始炼化。

 

不愧是斗圣的骨头,仅这几片碎骨就花了两日功夫。

萧炎望着火焰中那三颗灰白色的胶状物,心中大大的好奇。看了看药老,一切正常,他便将其中两颗收纳了,嘴唇一动,将剩下哪颗吸进了嘴里。

甫一入喉,一片精纯的强大力量海潮一般澎湃袭来,能量之霸道,使得萧炎措手不及,仿佛饱挨了一记老拳。他又惊又喜,迅速调动体内斗气,指挥异火包裹住了那股能量,一丝也不放过。

 

斗者修炼需心无旁骛,不能叫外物打扰。尤其是临近晋阶,若被打断,失败是小,更惨的是倒退。因此一个安静的修炼场所极为重要。

 

萧炎徐徐睁开双目,感觉到体内斗气盈满,竟是一举突破到了二星斗尊。

他心中一喜,这东西药老肯定喜欢。

洞内安静如常,他转头一看,霍然站起,冷汗都下来了——

药老呢!

 

这一秒萧炎的心中充斥着无数念头,最终难以自抑地化为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几个大字。

 

“臭小子杵那儿干嘛呢?”

萧炎猛地扭头望向声音来源,动作太大,脖子都发出咔的一声。

石洞另一边,黑发披散的男子双腿交叠坐在石凳上,正望向他。

“等你好几天了都,怕打扰你,不错啊,都二星斗尊了。”他笑眯眯道。

一身冷汗自毛孔中发散出去,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药......药老,你醒了。”他奔过来,面对这张脸,差点叫不出平常的称呼。

药尘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放下过,“快给我找件衣服,屁股都快冻僵了。”

萧炎一愣,第一反应是别穿了吧,马上打住,依言从纳戒里找出一套他平常穿的黑衫给他。

药尘倏的站起来接过衣服套上,行动间某个部位叫萧炎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药尘本人却似毫无所觉,大大方方不以为意。待他收拾停当抬头一看,脸色怪怪的道:“你流鼻血了。”

萧炎大惊,立刻抬手去擦。

药尘脸色一变,又笑眯眯道:“骗你的。”

萧炎停住动作,然而还是偷偷瞟了一眼手背,见的确是干干净净的才放心,当下便万分无语地看着他。

药尘却咦了一声,突然凑近,抬手卡住萧炎的下巴,左右端详了一番,眼中浮上一些疑惑。

“你这脸上......叫谁打了?”

萧炎反应过来,心里咯噔一下,这可怎么解释好。

“嗯......”他嗯了半天打算随便找个理由蒙混过关。冷不防药尘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萧炎反应过来,眼睛都瞪圆了。嘴上那一点触感放大又放大,快速扩散至全身,他整个人都麻了。

药尘看他这反应,翻了个白眼,又偷偷笑了笑,转而从他纳戒里找起东西来。

不一会儿他就找了几株药草出来,三两下炼成药液,很粗鲁地拍在萧炎脸上。

这下萧炎终于清醒过来,脸色称得上五彩纷呈。

他下意识要用手去摸。

“别,还没起效......”药尘阻止他去摸脸。

结果萧炎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

药尘脸皮再厚,此时也红了。

 

“药老。”萧炎嘿嘿笑着看着他。

“干嘛。”药尘左顾右盼,红透了的耳根子在萧炎眼前晃来晃去。

萧炎的手指动了动,毫不迟疑地捏住了他一边耳垂。

“放手放手!”药尘大惊,“敢对师爷爷没大没小!”

“你先为老不尊。”萧炎好整以暇,另一只手也上了。

药尘此时就像被人揪住了耳朵的兔子,吱哇乱叫。

萧炎脸上挂着笑,偏头将脸在肩膀上胡乱蹭了蹭,上前亲住了药尘的嘴,把他发出的噪音都吃了下去。

 

 

若是魂殿今日出门前看看黄历,就不会败得这么惨了。

随着石塔一阵晃动,外间传来嚣张无比的叫阵声:“星陨阁,交出萧炎和药尘,否则,血洗此处!”

两位被点名的人不得不停下撕扯对方衣服的手,无奈地互看了一眼。

萧炎深吸了一口气,“老师,先解决外面的杂毛。”

药尘点点头,率先迈出一步。

一步之间,一股属于斗圣的浩翰威压席卷而出,石门瞬间化为虚无,威压如无形巨浪,从所有人心头重重碾过。

药圣者,药尘。今天很生气。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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